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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ˋ恭愍王十一年 元月 清晨 開城東郊天壽寺 討伐軍西支隊營地

這場戰役的血腥味,已經無法被滿天大雪掩蓋。而後方補給線的醫員和運輸兵更是疲於奔命,高麗的物資經不起計算地投入。崔瑩望著營外的積雪,在心中興嘆。

「急報!」

「進來。」

「東支隊副帥李成桂大將奇襲敵營行動成功,鄭總帥令各支隊立即整軍速攻,趁勝追擊。」

「領令。」

沒事先收到東支隊主帥安祐的軍報提及此奇襲行動。也沒料到大風雪中會出兵。崔瑩握緊鬼劍,振作精神,又一次迎向另一場腥風血雨。

正午時分 討伐軍戰線營

「已拿下紅賊主要營隊,其餘敵軍逃入城中。」鄭世雲總帥看著會合的各支隊正副將領宣布。

「要打巷戰的話,如何辨別百姓還是賊軍?」奇襲功臣李成桂很快提出疑問。

總帥點點頭,回道:「我已急奏殿下定奪,待之。」沿途歸降的百姓和居民太多。

崔瑩看著昔日的毛孩,已長成青年將領,並且奪下居首戰功,心情有點複雜。

「這是我們支隊的副帥啊。」安祐用著驕傲的口吻,述說著李成桂主動提及的奇襲行動策略。

崔瑩點點頭。

「崔上護軍,好久不見。」李成桂爽朗的向崔瑩打招呼。

「是。」

「末將這不算什麼,一切托福於崔上護軍當年的教誨。」

「喔?」安祐很有興趣的回應。

「奇襲行動第一步成功後,我就直擊紅賊主部正副將領,本來就以出奇不意,再加上頓失統帥,敵軍自是亂了手腳。直取千萬大軍中的那人,對吧?崔上護軍。」

崔瑩莞爾,答道:「做得好。」

「傳殿下諭令,除高麗口音者不殺,其餘併殺之。」鄭總帥宣布。

崔瑩頓了一下,開口:「什麼?」

「恐怕是憂心敵軍之詐術,所以殿下…」安祐接口。

「眾帥聽令,巷戰準備,無視城中人有無繫紅巾,非高麗口音者,皆為敵軍。」總帥很快下結論。

崔瑩皺眉。兵荒馬亂間,士兵如何辨別高麗口音之後,才拔劍以對?殿下形同下了濫殺之豁免令。

總帥轉頭向令兵說道:「一旦勝旗揚起,立刻通報駐營軍醫及補給線醫員、物資進入城內。」語重心長的口吻。文人帶軍,參政鄭世雲看著整備完成的大軍,對著眾將精神喊話:

「巷戰殘酷,前路難行還得行。逐出欺我族民之賊軍!殺出血路!迎回殿下!」

「是!」眾軍答道。

負責攻擊防禦的意思,就是血債我們武班背,政治文班與王室操弄。領著支隊開始佈陣線的崔瑩的答案又翻新一頁。

恭愍王十一年,崔瑩將軍隨參政鄭世雲總兵官,督諸軍進攻盤踞開京的紅巾軍,李成桂精兵奇襲奏效,高麗收復王都。然而,紅巾軍留屯開城數月間,焚蕩室廬,臠炙人畜,甚燔孕婦乳為食,以恣殘虐。紅賊竊佔、巷戰硝火,開城居民,夫婦親戚,不能相保,東奔西竄,各自逃生。

高麗末年,雖王朝順利驅除紅巾軍,但其經濟被嚴重破壞,人口大量死亡。在此前後,倭寇也不斷騷擾其南部。

 


 

 

西支部隊正在進行戰後的巡街任務。

「上護軍,夫人已隨補給線醫官出發,前往城內。」副帥忠石對著巡視街道的崔瑩,轉述所屬部隊令兵之口信。

崔瑩往前的腳步一頓,吩咐道:「讓她待在東郊的天壽寺,幾天後我再去接她。」她承受不住的,此情此景。

「上…上護軍。」大萬從城門的方向奔來。「夫…夫人進城了。」

崔瑩呼吸一窒,連忙問道:「人現在何處?」

「西、西城門前。」

是令兵的口信晚了?還是她又輕舉妄動?崔瑩往西城門奔去。腳步飛疾,然後,一步、二步慢慢停下。他看見她撐著某殘敗民居旁的枯樹,作嘔。

崔瑩嘆了口氣,把手搭上恩琇的背,試圖拍撫。

但恩琇卻驚跳了下,抬頭看見崔瑩,才垂下因緊張而豎聳起的雙肩。

「他…他們說,那是烤熟的、的、」恩琇說不出口。

崔瑩一把將恩琇攬入懷中,將她的眼睛連同臉蛋一起往自己的肩頸藏起。

恩琇揚起雙手,環過他的腰,收緊。雖然知道這裡把人的性命當兒戲,但什麼不好攝食…。

「為…為什麼?這裡是我們一起逛過的西市吧?」顫音。

「別想了。」溫勸。

下過幾日大雪的城裡,見不到幾片白,都是怵目驚心的紅。

隨著一陣風揚起,枯樹枝搖曳,樹梢的積雪落下,沾上崔瑩的頸間,以及恩琇的臉頰。

涼意,恩琇鬆開崔瑩的懷抱,察看。

雪團染上了崔瑩頰邊的紅,兩人體溫的熨燙融化了雪花,在恩琇臉頰滑下一道冰冷的似血淚。

恩琇往頰上一抹,定睛一看,微楞。接著,望向崔瑩被髮絲遮住…皮開肉綻的傷口。

鼻頭隨之染紅,滴下的帶著熱度的清淚洗過臉頰。「受傷又不講。」跺腳,哭嗓。

這次,恩琇主動投懷送抱,把淚噴在他的衣領上。

崔瑩仰頭看了看樹梢與天空,嘆息,手搭上她的背,輕拍。

在崔瑩的拍撫中,心神安定下來的恩琇,眼角餘光又看到那令她作嘔的『食物』,把臉轉過崔瑩頸間那側,深埋。這輩子,她都不會習慣的,這種血腥。可是,再花上一生的時間,她也戒不掉這個令她上癮的熟悉懷抱。


 

恭愍王十一年 元月下旬 康安殿

「上護軍,久別了。」還京安頓下來後,即召見崔瑩。

「是,殿下。」崔瑩低頭行跪禮。

「我說過不用和我拘禮,起身吧。」原地伸出手掌虛托示意。

「是。」

過去,殿下必然感情外放,浮不住氣地到跟前托起跪禮。

崔瑩定睛看了六年不見的君王。熟悉卻又陌生,褪去當年的稚嫩,逾而立之年的殿下,深沈許多。

「我真不知該拿什麼顏面面對上護軍,王城失守,開城殘敗若此,民不聊生。做為高麗的王,卻捨棄百姓逃走。」

「…殿下,對戰裡,無論如何要先保帥,此事亦同。且王是擁有的人,不是出面戰鬥的人,殿下不需過於自責。」崔瑩略微停頓後,如此回道。

恭愍王自嘲地微勾嘴角,接著端詳著崔瑩好一會。

「上護軍對於我的除殺令是不滿的吧?曾幾何時,崔瑩你也學會在一國之君前斟酌字句了。」

「臣…明白其為難之處。」世事難有兩全,錯殺百姓或是猶豫間增加兵員死傷。

「…當年,為了證明我不是個無力的王,我端了架子、繞了圈子。」嘆息。

「如今,卻不得不承認,我的確是個無力的王啊。」

崔瑩皺眉,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。殿下是打算這樣消沈下去嗎?」口氣轉硬。

恭愍王一愣,然後輕笑出聲,「真是懷念啊,崔瑩你的『溫順』,雖然我責無旁貸,但這無米之炊是真的。尤其是…人才、糧食。上護軍,你至今還只願意負責攻擊與防守嗎?聽聞你兼任西京父母官,做得有聲有色啊。」探問。

「臣…」

擔心崔瑩拒絕,恭愍王打斷崔瑩,搶話:「上護軍,有很多事情只負責攻擊防守是無法做到的,我需要有人幫我一起做到那些事情。」

又是那個熟悉的殿下。「知道了…,臣謹遵殿下安排。」他本就無意拒絕,尤其百官凋零,王城潦倒此際,他無法拒絕。

發覺崔瑩的暗笑,恭愍王抿了抿嘴角,又說:「可是,上護軍,做為[1]武班世族,我將你的位子拉得越高,有一天我會被迫將你拉得越低,因為…我是王。」

「…是,臣謹遵御命。」做為王,殿下說這些話還是不適當。

想了一下,又道:「如果合理的話。」

崔瑩沒發現做為人臣,他的補充也不太適當。

還有,他並沒意識到,他是一個一旦安了名分,就會認真做到最好的性子,就算當年被迫接下于達赤一職,卻帶出一群忠心耿耿、訓練有素的戰士們。這才是恭愍王負其他重任給他的主因。

恭愍王深深看了崔瑩一眼,轉身,背對,「歡迎回王城,我的朋友。」

恭愍王十一年,崔瑩上護軍將軍隨同聯合軍擊潰佔領開城紅巾軍,恭愍王還京,崔瑩晉升典理判書,掌禮祀、教育、科舉、選才之重任。


 

恭愍王十二年 四月

金鏞之亂後,在滿是傷患的開城,每天騰出時間和高原一起協助官方義診的恩琇,正忙得不可開交。

「夫人。」惠兒踏入擁擠的人群中,叫喚。

「什麼事?潭兒怎麼了嗎?!」第一時間想起孩子的恩琇。

「不,不是。只是宮中來了諭令,得回府接旨。」

「給我的?」我已經和君王和王妃密會過了,崔瑩今日也上班,啊,上朝去了。給我諭令?

「是的,快回府準備吧。」惠兒催促。

恩琇回府後,在前廳看見家裡人恭敬地跪了一地,除了她的兒子。

見狀,連忙繞到宣旨官跟前,拉著潭兒跪下。可潭兒不太配合。

「潭兒沒有做錯事,不要罰跪。」六歲的毛孩,很有主張的申明。

「母親和惠姨也不要跪。」

「父親和你說過,遇到王和王妃也要跪的吧。」恩琇附耳勸道。

王和王妃?潭兒見過的。「漂亮阿姨說不用跪。」代傳王妃懿旨。

小手一指,「那個人不是王。」別想騙我。

有理說不清。

「咳,崔夫人,稚兒年幼不經事,我就此宣讀吧。」等了恩琇半响的宣旨官很想趕快交差辦事。

「傳諭令,崔判書平定金鏞之亂有功,封一等忠奮義佐命功臣,升贊成事,賜爵。夫人柳氏受封三韓國大夫人,崔家嫡長子襲爵。」

「領…領旨。」恩琇微楞,連忙回神應道。

恭愍王十二年,崔瑩將軍與安遇慶于興王寺平定金鏞之亂,受封一等忠奮義佐命功臣,升門下贊成事,高居一朝副相,王爵其父母妻。

 


 

「三韓國大夫人的封號能做什麼?」他們家還不是照常這樣過,那人又加班。

在少了丈夫陪伴的晚餐後,恩琇端坐於房中的梳妝台,一邊梳理一頭黑色長髮,一邊喃喃自語。

木梳往下,在打結的髮絲中卡住。

恩琇盯著木梳柄,上面有刻上個「琇」字,是崔瑩送給她的,雖然不知是心意,還是提醒她要注意整理她那一煩躁就抓亂的頭髮。

刻字啊…跨越年代,常見的的紀念方式。

梳開打結的髮絲後,恩琇突然一頓。


 

「阿爸,那個字是什麼意思啊?」小恩琇跟著父母從全州跟團遊玩。

「導遊剛剛發的手冊有介紹啊…,嗯…」

高麗盡忠奮佐命安社功臣判密直事大將軍門下侍中 贊成事六道都巡察使鐵元府院君諡武愍東州崔公諱 瑩之墓

三韓國大夫人文化柳氏祔左

「聽不懂。」小恩琇撇嘴。

「嗯…簡單的說就是這是崔瑩將軍的墓,歌頌他為了國家做了很多事,做了很大的官。文化柳氏…和我們同宗耶,崔瑩將軍的夫人。」文化柳氏有一部分宗族在全州。

小恩琇點點頭,「喔…」,又問:「同宗,那又是什麼意思?」

風起,吹亂了小恩琇披散的黑髮。

恩琇媽看著因女兒一直浮上的問句而苦惱的老公,笑著接口:「就是說,我們的祖先嫁給了一個偉大的將軍喔,厲害吧?」靠上,以手指代梳,幫女兒攏髮,紮起馬尾。

「將軍?像電視劇演的那種嗎?是很厲害的人吧?」求知慾旺盛的小女孩,繼續連綿的問句。


 

出神的恩琇鬆開手上的梳子。

「在想什麼呢?梳子都拿不住。」處理完公事的崔瑩在梳子落地前,接住。

「剩下來的時間裡,姑娘可不可以留在我身邊?…答案,不給嗎?」

她不懂也不想明白政治上的糾葛,但她會一直陪著他,這是她柳恩琇的答案。

三韓國大夫人文化柳氏祔左

「這個是時光寶盒,等我長大,我要再來這裡把它挖出來。裡面裝著我的願望喔!」願望好像是…嫁給很厲害的人?

腦中閃過一幕幕的模糊的前景,恩琇沒有作答,僅僅移動視線到銅鏡上崔瑩不甚清晰的照影。

「你知不知道把我拉到這裡是什麼意思?這些問題,我現在問誰去呀?」

「我只是要活下去!歷史什麼的,誰管它的狗屁。」

從來只能專注於自己最想望的事情,選擇和這個人在一起的生活,她用了對父母的愧疚交換。夜深夢迴,前景在歷,思念父母時,偶爾會想:我被拉到這個世界來參與歷史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?

「我說過如果我能擁有妳,我會守護妳一生,所以請姑娘陪我走完一生。」

崔瑩等了許久,沒有得到回應,再度開口。

「怎麼了?妳得和我說啊。」微彎身,溫勸道。

恩琇綻開笑顏,一把抱住丈夫的腰身。仰頸,對著他說:「我啊,今天找到很重要的答案了,我真的很笨吧,你早就告訴我了啊。」

「我告訴妳?」

「嗯。」那個如果已經成真,因為她的努力和歷史的縱容。

一身文官朝服的崔瑩,皺著眉低頭凝視妻子,看她不多解釋,卻一臉愉悅。

「沒什麼事吧?」

「是,我很好,真的。」偏頭想了想,又道:「啊,如果可以,改天陪我去一趟承恩寺,大概還要做這件事吧。」如果她能橫跨百年給過去的自己留下信息和手冊,那麼…爸、媽,我也可以為你們去些消息吧。

把梳子擺回梳妝桌上,展眉,「承恩寺嗎?我知道了。」崔瑩點頭答道。

他默默看著恩琇從櫃子裡拿出他連同梳子一起送給她,而她視若珍寶的精緻木盒撫弄著,若有所思的神情帶著淺淺的笑意。

然後他啟唇問道:「如果說,我今天接下贊成事的官職後,也得到了那個你要陪我一起慢慢找的答案,妳信嗎?」

撤回對木盒的注意力,一臉認真她提問道:「嗯…,說來聽聽。」

「既然走到這步,高麗是好是壞,都有我的一份了,我只能扛著它往前走,除非它不再需要我。」這就是姜大人所言『百姓眼中我們也是王室的一份子吧?』

崔瑩語氣有點嘆息,還帶幾分小心。

恩琇站起身,睞了丈夫一眼,往床沿方向走去,回頭,看見丈夫一臉侷促。

「這個我也早告訴過你的。」我們都是傻瓜。

「什麼?」什麼時候?

「視黃金為石頭,心懷父親的遺願。一生都奉獻給國家 ,清廉的師傅 ,崔瑩將軍。所以,有什麼問題嗎?」只不過她成了將軍夫人,而她知道和他在一起,必定會遇到這些課題,他無須掛心。

這下,換崔瑩愣住。

恩琇坐在床沿,「將軍大人,你今天加班很晚,到底要不要睡了?」拍拍床鋪。

已經聽過上班、加班是什麼意思的崔瑩,豁然地看著妻子。

「…是。」笑語。

高麗王朝下的崔家夫妻得到了答案,他們所不知道是,將軍夫人的所作所為,卻藏在崔瑩將軍一筆一筆的歷史紀錄中,即使三韓國大夫人文化柳氏在史載上,著墨甚少。


 

西元二一二年承恩寺

「這是一週前案發的時候,目擊證人最後看到柳醫生與那個古裝扮相綁架犯的地方,之後就毫無蹤跡和線索,真是非常對不起,我們會再繼續努力。」警方語重心長地對著一對老夫婦說道。

男人攙扶著腳下發軟的女人,勉強提起精神回道:「拜託你們了,務必幫我們找到她。」

「是。這裡有些證人在途中拍攝到的照片,但受當天天文異象的影響,採光不佳,不是很清晰,我們會繼續偵辦,有任何消息一定會通知您。」雖然根據經驗,被綁架失蹤長達一週都不是好徵兆。

男人點點頭,帶著細紋和粗繭的大掌,拍撫著顫著手接過幾張照片後,開始細聲哭泣的女人。

「千、千萬,拜、拜託了,我、我們恩琇。」女人抽氣回答。

在被老夫婦婉拒接送回飯店的安排後,警方慎重地行了禮,離開。

「天冷,還是回飯店休息吧?」乾澀的嗓音、疲累的口吻,終於透出幾許作為父親的憂心,卻還是試圖安撫著老婆。

「恩琇那孩子沒事的,對吧?」女人低喃地問,像是為了增添信念與被認同感。

「嗯,那孩子打小就很聰明的,作為我們農村的女兒還可以當上首爾的醫生,她不會有事的。」

聞言,女人握緊了老公的掌心,環視著四周,那是女兒最後現蹤的地方。

「這、這裡,我們來過吧,恩琇還在念小學的時候。」

「嗯。」男人應聲。

鬆開丈夫的攙扶,踩著緩慢的步伐,細數起在這裡,屬於一家三口的回憶。

「在這裡,我曾許願恩琇平安健康。」女人看著佛堂大門又說:「對不起,沒早些來還願,但我還是要再許一次同樣的願,拜託了。」帶著淚痕,不復當年雪白的雙手合十。

「會的,我們還沒拿到託恩琇修補的項鍊呢,也還沒聽到那還孩子當年賣的關子,還有這麼多事情沒做,老天有眼,請務必保佑她。」男人隨之合上雙手,對著神佛請託著。

「關子?啊!願望!」女人想起什麼似的,往外走去。

「去哪呢?」男人連忙跟上。

「那孩子的時空膠囊。」說不上的第六感閃過心頭,女人的腳步越踏越急。

許久後,老夫婦在大樹下,望著兩個斑駁程度不一的盒子,啞口無言。


 

「恩琇那、那孩子沒、沒事的,對吧?」女人重複了不久前的提問,只是這次的問句裡,似乎多了些侷促不安和不可置信。

男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作答才好,透過廟宇開敞的側門,遙望剛剛離開的佛堂。

這是老天有眼所給的交代還是惡作劇?說出口,只怕世人只會覺得我們夫妻痛失愛女而失去神智吧?男人在心中暗嘆著。

因為老公的沉默,女人只好低了低頭,再次看向那刻有女兒漢名的盒子,以及裡面的幾件物品,其中包含了那不容錯認的項鍊,雖然有些歲月的摧殘痕跡,但…「要、要通報政府嗎?」文化遺產?

男人啟唇答道:「…我們就這麼相信著吧,恩琇那孩子沒事的。」然後,對於另一個問題,他深深地嘆了口氣,以搖頭當做回答。

 

 

-完-



[1] 恭愍王十四年推動的改革重點之一,為擺脫世族牽制,故重用出身低微的辛旽等人,而貶黜世族大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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