喵大,我還是有做些許的刪改,以連結後文,但是幅度不算大,如果有異議再和我說一下。
另外,我直接隱藏了一大段,如果喵大有事先刊登出來,請大家自行去喵窩信義區賞文。
侍女領著恩秀,遠離前廳的喧囂,緩步穿過迴廊。
沿路,恩秀看著、認著這個地方。
不是年輕時想像的透天豪宅或公寓,沒有獨立酒吧,沒有配備先進設備的研究室。對了,當初自己想方設法籌措經費,設立的研究專案,不知道有沒有人接替著完成呢?
迴廊跨過小庭園,庭中遍植著小黃菊,和一些不知名的花朵。
中途經過一個簡易的涼亭,亭邊植著兩株櫻樹。
直到現在,她才發現,這個涼亭,跟宮中與他約定好一起喝酒的地方…
長得好像,只是規模小許多。
可以想像,在櫻花盛放的季節,邊賞著落櫻,櫻瓣伴隨著幽香飄落,邊飲酒的歡快。
沿著迴廊,行經配藥房。
這裡,是她之後可以做研究的地方,雖然沒有先進的器材,
但她應該也不需要了,自己在這個世代,越顯擺越危險,這她是知道的。
配藥房對面遙望著大護軍臥房改裝的新房。
這中間雖然也是庭園,但卻空著,半棵樹都沒有。
「這兒本來就這麼空嗎?」她問。
「是大人吩咐將原本的樹移開的,說是…擋著視線了。」侍女恭順地回答。
視線…?
隨著侍女移動到新房門口,再望向配藥房,門敞開,裏頭的動靜一覽無遺。
她了然地抿嘴,眼眶一熱。
這些日子,他都是怎麼度過的...
「大人還說,這塊空地可以留著種藥草。」
想得真是周到。
其實,跟理想中的家,也沒差多遠,還賺到一個疼自己的老公。
就是少了…
本打算婚後,將爸媽接來一起熱鬧的,過年的時候,可以圍爐,還有百吃不膩的土豆料理。
察覺到夫人的感傷,聰慧的侍女沒有多說什麼,靜候。
駐足門口,逗留一下,才深吸口氣,步入新房。
侍女攙著她坐到梳妝鏡前,為她卸下厚重的闊衣禮服。
僅剩一席高雅的素白襯裙,恩秀頓時感到輕鬆許多。
「謝謝妳。」對著這個特別沈靜的侍女,她發自內心的感激。
「真是太~累人了!幸好一輩子只有這麼一次。」她寧願連動十個小時的整型手術,也不想再穿一次這樣繁瑣厚重的衣服。
想著,動手就想扯下頭頂的繡紋繁複的喜帽。
「噢!shit!」緊箍的髮髻讓她痛呼一聲。
侍女低笑了下,接手為她解下纏繞髮絲的喜帽,除去貼在新娘臉上驅邪的紅紙。
邊動作,心裏想著,夫人真性流露,除去有時會說些聽不懂的話,應該是好相處的人。
為她稍作梳理,有別於大紅闊衣的嬌媚姿態,素雅的白色襯裙,讓現在的新娘又呈現了另外一種純淨的柔美。
「接下來我自己來就好,謝謝妳,妳去休息吧!」
「是。」將禮服飾物折好堆疊在櫃上,侍女微福了福身,退下。
在門口撞見來人,見他搖搖頭表示噤聲,將紗帽摘下交給她。
侍女接手,行禮後,默默離開。
她嘆口氣,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口中喃喃。
「老爸,看看你的公主阿,就要嫁給好偉大的大將軍了,知道嗎?」
「媽~妳的女婿,長得可好看了,跟妳漂亮的女兒很速配,對吧?」
…
「我,現在很好,你們呢?」她說著,淚水在眶內打轉,隨著她低首,顫落。
“大喜的日子,哭什麼哭?”如果媽在,一定會這麼說吧?
伸手抹去滑下的淚珠,吸吸鼻子,她拍拍雙頰,兩手握拳。
「A ZA!」
倚著門柱,他將她的一舉一動,都看在眼底。
轉念,眼睛瞄向鏡中反映的酒壺,她伸長手,就著鏡子看準身後圓桌上,酒壺的位置,往後探,差一點點,身子往後挪動,再伸長…
她一個使勁,酒翻倒,灑了大半出來。
「啊!我的酒!」一緊張,重心整個往後,連人帶椅,向後傾倒。
「喔~!」驚呼。
他及時閃到她身後,穩穩接住。
「好險!」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。
「姑娘真是讓人不省心。」他撿起酒瓶,邊道。
扁嘴,不甘願地看著地毯上灑出來的酒漬。
「所以,你要一直在我身邊阿,在我闖禍之前。」
「……。」沒有應答。
他知道,自己的職務,勢必無法長久待在她的身邊。
看他又蹙眉,她咋舌。
偷偷撚了東西在手上。
「喔?這是什麼?」她問著,往他雙頰撫上,然後看著自己的成果,爆笑。
「噗!哈…」抱著肚子,她往床邊去。回頭再望一眼茫然的他,再度噴笑。
「喔!要瘋了~哈哈哈…」她越笑越厲害,抱著肚子滾在床上,還帶踢腳。
他摸上雙頰,撕下,是新娘原本貼在臉上的紅紙。他荒唐地笑嘆。
「姑娘還真是一點都沒變。」無可奈何地說。
看她笑得樂不可支,他也被感染了笑,走到床邊,坐下。
笑得差不多了,她順了順氣,坐起身,看著床邊的他。
「怎麼?你不喜歡?」她曖昧笑問。
他一頓,視線落下。
她歪著頭想看他侷促的表情。
拉回視線,他凝視她,深切地。
「喜歡,非常。」
“ 怦動 ”
心劇烈一震,她呼吸窒住。
突然的告白讓她措手不及,心狂跳。
那雙眼中的柔情,深不見底。
繼續與那雙眼對視,彷彿會被淹沒一般,她望向別處。
感覺到他的視線,燙著她的臉、她的身。
「酒…,幫我拿酒…」無措,她急轉移他的注意。
他沒有立即動作,深深凝望一會,才起身。
是怎麼了,這個人 今天怎麼,有點不一樣?
他一離開,她立刻抬手扶住狂跳的心窩,一手撫上發燙的臉頰,微喘,試圖平復氣息和心跳。
「姑娘剛剛沒有喝嗎?」將桌上剛剛翻倒的酒瓶拿起,秤了秤量,似乎沒剩下多少。
「沒有,一口都沒喝到。」哀怨。
「只剩一點,姑娘喝吧。」
這樣不行...
「吪,一個人喝酒,多悶啊!」辯道。
原本是想要他再去多拿點酒過來,好脫離她現在的窘境。
他想了下,暗自勾起唇角。
舉起酒壺,將剩餘的一點酒,往口中倒。
然後,朝著床上人兒逼近。
她瞪大眼,盯著眼前不斷靠近、放大的,那張玉刻般的俊顏。
他攫起她的下巴,以唇就口,將酒一點一點,緩緩餵入。
酒水,順著他的唇舌,慢慢地,渡入她的口,燙入喉頭。
嚥下第一口,她仍在驚愕中,往後退縮,卻被他扣住。
第二口嚥入,她闔眼,推拒的手鬆懈。
第三口,酒水灼燒著她的體內,身體漸漸升溫、發熱,
意識恍惚,上癮一般,不容她拒絕。
酒盡數入她的喉,他仍未離開,繼續探入她的檀口,貪圖她口中和殘留酒液混合的蜜液。
朦朧中,幾乎無意識地接受了他的深吻,不自覺地回應著他。
深吻轉淺,他拉開一點距離,像是對待珍寶一般,小心地輕啄,舐淨她唇邊殘留的酒液…
她眼神迷茫。略施胭脂的唇上,不知是染了酒水或是唾液,閃著晶亮的紅,誘使著他再度侵入。
「好美,姑娘現在。」他的唇,貼著她的,低聲呢喃。
她勉強自己拉回一點理智,想看清眼前的人,卻又迷迷濛濛地…
只見那雙平時銳利的眼眸,此時矇著一層不尋常的迷霧。
「將軍大人,你該不會……喝醉了吧?」小心地問。
「…大概,是吧。」猶豫了下,他答,再貼近。
「等等…」手微推拒著。
…
..
.
「不等。 我已經等太久了。」
房內一隅,燭燈輕漾,和煦溫暖的光芒灑落一室,將床上兩人的身影鑲上淡暈的金邊。
床下攤著的,是他解下的新郎官衣。
一邊怯生生地看著他解衣,她一邊想著…
現在該怎麼辦?
…
雖然自己已經老大不小,但是這樣的親密接觸,還是第一次啊!
和以往的男伴,不知怎地,自己總是在最後關頭出狀況,一直拖延的結果,對方最後都是找各種理由離開。
或許是...一直沒有遇到,帶給她那種熟悉感的人,會讓她,即使在身邊,也想念的人。
現在,這個人,就在她面前,正在脫衣服,還醉了!
喔媽,這下怎麼辦!
-
他僅著單衣,傾身伏在她身上,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她,伸手撥攏著她耳際的髮絲。
她畏縮了下。
他停滯,小心地問:「姑娘,是在緊張嗎?」
「沒~有!」矢口否認。
「這有什麼好緊張的!」揮揮手,心虛。
沉吟一會,他握住她的手,按在自己的心口。
「我,現在非常緊張。」
感受到手心傳來一陣陣有力、快速的博動,驚訝於他的高溫,慰燙著她的手。
那熱度讓她忍不住抽回手,趕緊找話說:
「在天界,這種事不算什麼。呵呵。」乾笑,內心在吶喊、掌嘴。
他聽著,眼神一黯,落下視線。
「所以,也和別的男人做過這件事嗎?」
「沒有!」她瞠目秒答。
聞言,他神情恢復光彩。
恩琇為自己的坦誠感到懊惱。
「不過可不是我沒有行情,是我自愛。對!」說完用力點了下頭。
「什麼?」行...情?
「阿,那個就是,貨品,在市場賣得好或不好......。」
「姑娘...賣的是什麼?」略思了下,他問。
這樣說的話,不就是...那個意思嗎?
「說什麼呢現在!」恩琇火了,動手搥他。
他輕笑出聲。
她望著他好看的笑顏,微征。
突然感覺今晚好像看到很多不同面目的崔瑩。
這個人喝了酒就怎麼了,大解放?
「咳、嗯!總之...」她沒有放任自己呆楞太久。
「是。」配合她的嚴肅,他收斂笑容。
「雖然沒有真的作,那個,相關的經驗,我、我還是很豐富的。」看過的大尺度文藝片可多了。
「是嗎?」質疑。
「當然~」眼神心虛地晃向別處。
他不置可否。
「怎麼了,不信?」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,她就來氣。
「信。」說著,他的手移向她襯裙上的衣結。
「那麼…接下來要怎麼做...」他捉著襯裙上衣結的衣帶一端。
「姑娘...教教在下?」輕輕拉開。
隨著衣結鬆落,她的氣息,卻緊窒,嚥了嚥口水,心跳加速。
「喔…要我、我教啊…」微弱的音量。
「什?」聽不清,他再貼近。
她深吸口氣,清清喉嚨,「咳,嗯。順、順序是這樣的…」
「是。」他輕聲應,眼神專注。
兩人距離之近,讓她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。
「首先,男、男方要跟女方,保、保持一點距離。」太近了!"
他略思考下,深吸口氣,往後退,視線仍然直望著她。
「然後,女方呢,有絕對的權利,決定要不要繼續。」嗯,很好很好,照這樣下去就對了。
恩琇有模有樣地以指比劃著。
聞言,他垂眼,思考,「…這個,不會是 姑娘自己加的吧?」質疑。
「怎、怎麼會!Discovery都有播阿。」心虛。
「…?」疑惑。
「你看,是不是公鹿們為了追求一頭母鹿,都要經過一番激烈的競爭,雄性動物都如此,人其實也一樣......,所以呢,女方,通常擁有至高的權利,決定要跟誰在一起、要進展到什麼地步。」其實也沒有錯,只不過誇張了點,內心咋舌。
他眼流轉,低首沉吟一會。
「知道了。」點頭,他應答。
「很好!」讚賞。 呼,這樣至少可以放心一點。
「再來…」電影裏面都怎麼演來著?
身前的人,和現在身處的狀態,讓她腦袋又漲又熱,無法思考。
「喔….!」煩惱,抓髮, 絞盡腦汁。
「啊!Kiss…」抬首,她靈光一現。電影中第一步,都是先從接吻開始的。
「什麼?」又是天界語?
「啊,這個,Kiss,就是…」兩手撅著作輕觸貌。
他不解。
「喔~這有這麼難嗎?你 才作過的啊…」懊惱,她急了,手湊在嘴前,一下下地觸著。
崔瑩的表情瞬間閃過一點點細微的變化,但只是看著。
「…。」她索性放棄了手語,遲疑了下,乾脆抬身,往身前的人湊近,在他的唇上,輕觸一下。
溫潤的觸感稍縱即逝,讓他心神蕩漾。
「就是這個。」 她吶吶地道。
崔瑩緊盯著主動送上香吻的她,喉結一動。他傾身,靠近。
「姑娘是指...」一手緩游移到她頸後,貼近她的唇,卻不接觸,眼神專注在她的反應。
隨著他的氣息欺近,恩琇像是被他牽引著,欲迎上…又遲疑…粉唇微啟,像是在邀著他。
看著,眼神閃動,試探性地,輕含一下她的唇,然後拉開一點點距離,等著。
隨著溫熱的觸感離開,她不由得再傾身,追上。
達到目的,他從輕啄,無可抑制地,慢慢地加深吻,更熱切地與她交換彼此,直到她的唇間、口中盡是他的氣息。
「…這樣,是嗎?」闇啞地道。
結束綿長的吻,崔瑩稍稍退離,他眼神緊盯著她,審視著,深怕從她神情找到一絲拒絕。
她意猶未盡,暈暈乎乎地睜眼。
「欸? 啊…是。」朦朧應道,被他獨特的氣息包圍,伴隨微微的酒氣,她沈醉。
心跳好快,並不是沒有接過吻,但是…因為是這個人,對象是這個人…
「接下來呢?」低問。他凝著處於恍惚狀態的她,眼中帶著一絲欲望。
好聽的嗓音將她喚回,她搖搖頭,拉回心思。
不行!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姊姊,怎麼可以輸給弟弟呢?豁出去了!
她的手緊揪著他胸口,扯近,被她的主動怔住,感覺她不但緊挨著自己,還邊伸著手,欲扯開他的衣襟。反射性地抓住她的手,他神情帶著驚訝和不確定。
「姑娘?」崔瑩低喚,感覺到她的手傳來微微的顫動。
「怎麼了?不是要我教?」她理所當然地說著,語調卻因為輕顫而不穩。
他沒有放手,只是盯緊她的神情。
「剛剛才說過,女方是有至高決定權的阿,決定要不要繼續!」再一擊。
聞言,他輕嘆口氣,放下手,任由她。望著她的不順暢的動作,神情複雜,或是擔憂,或是期待。
她感覺時間好像加上了鉛塊,每一秒都過得好沉好慢。
終於解開他衣襟,敞開,露出勻稱厚實的胸膛。過程,她的指尖不時輕觸到他的熱燙的肌膚,她嚥嚥口水,想消消熱。為了從正面退去他身上的衣服,她下到床邊,傾身靠著他的肩,他身體一僵,垂首,按耐著。
頸畔傳來她身上的芬芳,肌膚則承受著她隔著衣物的柔軟觸感,隨著她的動作,襯裙的飄帶在他胸前輕劃…,他似壓抑著什麼,緊抿著唇,頸間突起隱動。
將衣袖順著他的右手臂,退下;再繞到左肩,換左手臂,退下袖口。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她花了好半餉,身上、臉上也都因為燥熱而沁出汗。瞥見他優美的體魄,之前因為治療早就看過幾次,現在,卻不敢直視,光是瞥過,臉上就像要燒起來一樣。
好熱,口乾舌燥。她抿抿唇,唇附上水光。
「喔、有空調多好…」喃喃念著,她拉拉自己的衣襟,引進涼風。
他緊盯她的每一個動作,望得出神。直到她意識到自己的視線,他低首,迴避。
感覺他似等待著什麼,她慢慢轉過身,吸氣、吐氣。
該來的還是要來。
低首,準備解開裝束繁雜的襯裙,動作之慢,更甚於方才。
見她背過身去,他視線悄然回到她的身影,她的後領口彎著綺麗的弧度,露出姣好的頸線,有幾撮未梳上髻的髮絲,更添幾分曖昧。微汗讓髮沾附在頸上,他忘情、不自覺地抬手,以指腹摩挲著她微微沁汗的髮際,欲拭去薄汗。
頸後突然的粗糙溫感讓她嚇到,肩一震,他的手,也跟著一頓。
然而,沒有阻止,她順從地、慢慢鬆懈下來。他似是受到鼓舞,指再往上,沿著頸線,來到耳際。指尖描繪著耳廓,讓她敏感的一縮,被觸碰到的地方,開始發熱。
還想要更多。
他起身,靠近她背後,低首,輕輕地吻上她的後頸。
感覺她的緊繃,他放慢速度,再綿延向上,微溫的唇來到她的頸側、耳廓。手邊從背後往前伸上她的短衣,接手她解衣的動作。
「啊…!不、等!」她驚退,就要回身,卻被扣住,身後隱隱傳來他發散的體溫。
「讓我,幫妳。」
他低沉好聽的磁性嗓音,伴隨著熱氣傳入耳,催眠一般,化解了她的抗拒。
從她身後緩 緩,退下短衣,隨著短衣滑下,從背後,望著她白皙的肩,他的呼吸漸漸混濁,眼神變得晦暗。
剩下一件蔽體的裹衣,和下半身的單裙,她的暖熱肌膚接觸到冷空氣,或許也因為緊張,不住輕顫。他從她身後,托起她的臉,與她徬徨的雙眸對視一會,再側首吻上。
纏綿良久,方休。
隨著兩人氤氳的喘息,空氣似乎多瀰漫著一股什麼,滿滿的,漲著兩人的胸口,不斷升溫、高張。
「接下來呢?怎麼做?」他帶著闇啞的嗓音問,隱含著一絲壓抑。
「怎、怎麼作...」恩琇被吻得腦袋身體發熱,幾乎無法思考。
「我、我看的電影好像、好像都到這裡,就天亮了…」或者鏡頭轉向落花、殘蠋。現在也能這樣嗎?
「…可怎麼辦才好?現在,夜還很長…」耳畔傳來磁性嗓音的低語,騷動著她的身、心。
『給我飯! 給我飯! 給我飯! 給我飯!』
嗯?這聲音…
「喂…?」
「喔媽?」媽?
「喔…睡起來了。…感冒?…沒有啊。」迷濛中,一問一答。
「什麼項鍊?…喔喔!我記得!這麼重要我怎麼會忘?」
「新的診所搬到首爾了啊 。就…阿,就我們以前去過的那個,奉恩寺附近。…什麼時候?你們知道怎麼來嗎?」
「大發!那我要燉土豆!」
「阿!等一下!爸在旁邊嗎?」
「喔…也…沒有啦,只是…好像很久沒聽到你們的聲音,突然很想你們。」
「什麼肉麻!我是說真的!」
「……這樣阿。那……那你們先去準備吧!早去早回…,再…」
「…見。」掛得真快。恩琇噘噘嘴,滿心不知從何而生的惆悵,深深嘆了口氣。
看了看手機,8點半,該趕上班了。
「喔!會遲到!」彈起,邊洗漱邊挽髮,上妝,拿上包包,出門。
到了診所,她照往常接診,一個接一個的客人,平常熟練的工作,今天卻顯得生疏。
熟客、奧客,男女老少,五花八門,有的陪笑,有的找碴,忙得應接不暇。
下班時間一到,她拖著疲憊的步伐,穿過醫院大廳。醫療展的銷售人員,戴著笑容,哈腰地對著每個經過的人。空氣中瀰漫著醫療器材、消毒水、些許香水的味道,那是她早已熟悉的氣味,今天卻覺得有些刺鼻。她步出大樓,想找一塊清淨的地方,好好呼吸。無意識地走著,不知不覺到了附近的奉恩寺,終於稍稍遠離了喧囂,獲得一些寧靜。
一步一步踏上白色的階梯,她突然感覺,心好悶,頭也痛了起來。總覺得,哪裡不對勁。
想著頭痛,她翻開包包,找著日常備藥。拿出藥罐,手一滑,藥罐掉落,往佛像底座內滾去。她起身,準備走近。
『恩琇呀!不可以跑太遠喔!』
彷彿聽到熟悉的聲音,她回過頭。
「恩琇呀!不可以跑太遠喔!」
聽到熟悉的聲音,她回過頭。
「知道了!」小女孩在鄰近寺廟側門的一顆大樹下,賣力地挖著土。鼻頭沾了土,卻不自知。
「咦?下面是什麼?」她注意到自己挖深的洞穴,下方似乎有一個盒子?
「恩琇呀!妳在挖什麼呀?」突然冒出的女人問道,
「喔媽啊!嚇我一跳!」女孩驚跳,拍拍胸,看一眼女人。然後繼續動作,把自己準備的鐵罐放入,開始掩埋。
遠方在等待的男人,嘆了口氣,走近。
「這個是時光膠囊,等我長大,我要再來這裡把它挖出來。裡面裝著我的願望喔!」
「是嗎,我們恩琇許什麼願望?」男人有趣地問。
女孩這時掩埋完畢,拍拍沾滿泥土的小手。
「吃不完的飯?還是,買很多漂亮衣服嗎?」女人接著問,邊拿出紙巾,先寵溺地擦拭女孩額角的汗,再擦去鼻頭和手上的泥土。
「這是秘密喔!」女孩故作神秘。聽到回答,女人楞一下,與身邊的男人相視而笑。
「喔,這麼小就知道釣人胃口?到底是跟誰學的…」女人笑著抱怨,男人看著女人,無聲笑了下。
「可是,不知道可不可以實現…?」小女孩細心地踏踏土,一臉的不放心。
「沒問題的。」女人望著女兒,煞有其事地說。
「嗯,只要恩琇這麼相信的話,就一定可以實現。」男人微微笑,接著說。
小女孩聽了,緩步走向前,靠著古老的大樹,慎重地閉眼,像是祈願著。片刻後睜眼,說道:「好了!我相信一定可以!沒問題的!」小女孩露出童稚的笑。
啊,是小時候和父母來奉恩寺遊玩的回憶。那個時候還帶了時光膠囊呢。願望好像是……嫁給很厲害的人?…前陣子才為了嫁有錢人算命,原來自己的執念這麼小就有了。
是要嫁給誰來著?很厲害的人啊…
想起童年,抱著想當最得意的新娘的單純想法,對於未來結婚對象空泛形容詞也令人摸不著頭腦,這是要嫁給誰,才能如願呢?
她歪著頭想著,腦中突然閃現一個畫面,夜色裏頭,一樣的白色的階梯,一個著異服的男人,抓著自己。
『我,是高麗武士,崔瑩。』
「喔…!」腦袋劇烈一痛,她扶著頭,喘氣。
誰?
腦袋像是被狠狠敲擊般,抽疼著,她走下台階,伸手撿起掉落的藥罐,卻發現裏頭沒有藥丸,有的只是一支枯萎的…
『不要死...』
這是…什麼?
她心頭一緊,呼吸漸漸變得困難。回憶劇烈地湧進腦海...
『請姑娘緊跟著我,一步也不要離開,這樣我才能守護妳...』
『在下來晚了。』
『以後不會輕易豁出生命了。所以,請妳別哭。』
『離我太遠的話,我保護不了妳。』
『別走,待在我身邊...求妳了...』
一幕幕回憶撼動著,她跌坐在地上,難受地喘著氣,盯著瓶中早已無生氣的枯枝,直到眼中的水氣讓視線變得模糊。.
『妳還是想回去,是吧?明明忍耐得很辛苦...』
『讓我…都忘了嗎?』
『所以,在妳離開之前...就待在我身邊,可不可以?』
『只要我能得到姑娘,不是今天或幾天,會是一輩子。』
『想要好好記住。現在,可以不用忘記了。』
『現在,可以待在我身邊了嗎?』
片段的記憶漸漸連接、完整,「怎麼會?」她哽咽、顫抖。
「我不應該在這裡的啊!」斗大淚珠不斷落下,每呼出一口氣,心彷彿就碎一塊、空一塊...,呼吸變得困難。
那個人現在怎麼辦,怎麼辦…沒事嗎?是不是好好的?我得知道啊…
像是想起什麼,她抬首,淚眼望著眼前的白色階梯,衝上台階,卻什麼都沒有。沒有扭曲的空間,沒有強風,沒有天門,一再確認,仍然是什麼都沒有。
她虛脫一般,靠著圓柱緩緩蹲下身,閉上眼,將頭埋進曲起的膝間。
一反方才的寒冷,她現在感覺有股暖意,正圈繞著自己。淚眼適應光源後,首先是光裸的胸膛入眼。
「…?」 微抬首,厚實的頸,劍削的輪廓,是那位,是他。
規律而沉穩的呼吸聲,看來是熟睡著。
夢?她疑惑,分不清楚究竟哪一邊才是夢境,哪一邊才是現實。
嗯?衣服.?我也?
夜裡的情景一幕幕回到腦海,她羞得不敢再想。那些,都是真的嗎?像夢一樣的,好沒真實感。
望著那張正熟睡的俊顏,她懷抱著忐忑的心,屏息,伸手。
深怕一觸就會消失,顫著手指,很輕很輕,小心翼翼地,撫上他的額前的髮,再輕輕移到他的眉、眼。沿著他俊逸直挺的鼻,最後,手指落到唇上。
想起昨晚自己如何被這唇,全身上下、徹徹底底地"疼愛"過一遍,她就不禁渾身發燙。 夜裏發生的一切,宛如夢一場,夢裡的世界,像是真實發生的,她被自己搞迷糊了。到底,哪邊才是現實,哪邊才是夢境。
不如,試試吧? 望著他的唇,她暗暗打算。
身體往前傾,向他靠近。
「將軍大人,我數到三,如果你還不醒,我就不客氣了喔!」她用極輕極輕的音調說著。
「三!」直接跳過了一、二。
她小心翼翼地抬首閉眼,輕觸,感受那微溫的觸感,和他特有的氣息。欲離開之際,感覺到唇被輕柔地含了下,讓她忍不住繼續逗留,回應。
嗯? 等等!
她睜眼,欲退,卻被他以手制住。吻繼續加深,糾纏,她陷落,直到唇瓣、口中,完全充斥著他的氣息,熱切而真實。感覺快要承受不住,她輕拍他。
稍退開,他微喘著,輕聲問道:「剛才,在做什麼?」
「只是、確認一下…。太不真實了!」待喘息平復,她暈紅著眉眼,喏喏回答。
「…夢見我回到天界了…,找不到你…。好長、好長的夢…」神情透著茫然,她彷彿又陷入夢境的情緒。
他聞言,微楞了下。心中想著,這位,曾說過的,如果回到天界,她會怎樣;還有,每天至少會問一次的,那個問題。
「恩琇……」一聲輕喚,讓她抬眼,微怔。
「我在這裡。」崔瑩真摯而堅定的眼神,直望進她迷茫的雙眼。
被他望得眼眶發熱,她抿緊唇,投身環住他的頸項。
他輕嘆口氣,正要將她擁入懷,她卻突然退開。
「喔麼!等等!所以說,昨晚,那、那些……」所以說,腦中的那一幕幕的旖旎畫面,都…
「這樣……她以手不知在比劃著什麼。
他打趣地看著,唇角輕勾。
「還有,那、那樣……都是…真的?」她以手掩著嘴,臉像要燒起來一樣。
他傾身,邊低聲說著:「姑娘說的是…,這樣?」
隨著他的動作,她的驚呼漸漸轉弱。漸弱的驚呼,再漸漸轉為輕吟。
突然,他停止了所有動作,恩琇露出迷惑的眼神。
「別動,等著。」低聲說著,他起身將床邊的簾帳放下,一臉冷峻,披上單衣,然後踹開房門。
「!」門外首當其衝的是德萬,往後一個踉蹌,但很快又保持平衡,一抬眼對上那肅殺的眼神,讓他差點腳軟。
「欸,大萬啊,你怎麼帶的,茅廁會在這嗎?」德萬邊講完這話,邊貌似尋找什麼的離開了。
「…?」大萬在他身後瞪大眼,伸出一指比著自己,嘴巴一開一合像是想說什麼。
崔瑩瞪一眼兩人,就要關門。大萬急擋。
「大、大護軍,崔、崔尚宮要我來、來說一聲,她要回宮了。」
崔瑩低首,暗忖,「知道了。」關上。
大萬心想,昨天心情還很好的,怎麼一大早就這樣兇呢?搔搔頭,走遠。
深嘆一口氣,崔瑩回到床邊。
「該去送一下吧?姑母那邊!」只見她已經著好內著,坐在床邊,正要起身。
「喔!」才剛踏到地,她就發出痛呼,她不禁停住動作,靜等著那波痛感過去。
「疼嗎?」他小心地將她扶回床上,一臉心疼,帶著一絲歉疚。
「姑娘,再歇會吧?」
「不用,我可…」欲起身,卻被他按下。
「姑娘要跛著去嗎?」他一說,她頓時無語,臉又紅起來。
「睡吧。」
「…。」依言躺下。崔瑩為她拉妥被子,便轉身著衣。
躺在床上,望著他整理衣著的背影,她心底漾起一絲甜。
「我待會讓侍女送早膳進來。」整好衣著,他回到床邊,對她說。
「是!大將。」翹著小指敬禮,她微笑送著他。但只見他一直坐著,凝著,沒有離開。
「怎麼了?」見他一直沒走,她歪著頭。
「捨不得走?」她嬌笑問。
他移開視線,啟唇卻說出更羞人的話:「想妳了,已經。」
聞言,她一愣。
深吸口氣,他站起身,舉步往門口,在門口處,如同以往,回望。
而她,依舊回以倩笑,讓他帶著她的笑,離開。
心底滿溢的甜,讓她不禁拉起被,掩住面容,悶著,細細尖叫幾聲,踢幾下腿,後發出痛呼,如此反覆著。
門外此時傳來沉沉的兩下敲門聲。
「夫人,侍兒給您送早膳。」
「啊!喔!是,進來。」她讓自己坐起身,本要下床,卻被侍女阻止。
「大人說夫人現在不適合下床,讓侍兒服侍您用膳。」 聽到侍女的話,她僵住。
「不用了,真的,放在這裡就可以,我習慣自己來,嘿嘿。」她坐回床上。
喔!那傢伙有必要說得這麼清楚嗎?
「是。」侍女順從地退到一旁,等候差遣。
突然想起一件事情,她轉向侍女。
「啊,有,那妳可以,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嗎?」
「夫人請吩咐。」
「那邊,那個盒子裡面,有一條長這樣的東西,妳幫我拿一下。謝謝喔!」她比比脖子,比了項鍊的長度。
「是。」侍女找到項鍊,先是奇異的看一下,拿到床邊,遞給恩琇。
夢裡面,媽媽電話中提到的就是這個,託恩琇送修補鑽的項鍊。
一旁侍女好奇地看著。
「漂亮吧。」她炫耀似地說。
「是,很漂亮。」從未見過這麼精巧的首飾。特別是上頭鑲著閃閃發亮的那東西。
「這個,是我爸爸媽媽的結婚週年禮物,全世界獨一無二,只有這一條呢!要找個搭得上的盒子收納呢!」收謹守心,再也無法牽起爸媽的手,這是現在的她能握得住的,唯一屬於他們的憑藉。
兩日短暫的值休結束後,尚未返回兵馬副使軍團的崔瑩,即被告知先去和上護軍姜仲卿,西北面兵馬正使,報到銷假。
「崔副使,新婚還愉快吧。」
「…是,多謝姜大人給的值休。」
「嗯,我是要通知你,秋天一過,你將轉任西海平壤泥城江界體覆使,你趁這段時間,好好規劃一下,西北兵馬副使軍團的兵員調度,這支你帶了兩年多的軍團,恐怕無法讓你全員帶走,這就是你婚前,我請你過府來商討重新編制的原因。」
「泥城嗎?」要稍往東南遷。
「是的,這是今日上午剛抵達的殿下手諭和派令,還有殿下御賜副使的畫作。」
「…是,領令。」
「崔副使…。」
「是。」低首等待指示。
「殿下對於副使新過門妻子的百般禮遇,讓我想起了四年前的某些傳聞。」
崔瑩一驚,抬首迎視姜正使玩味的表情。
「啊,別緊張,殿下不打算揭開的事情,為人臣子,我斷不會去抵觸。」意有所指地安撫。
「我只是要說,崔副使真是身受聖恩,兩年多前你赴任此地,殿下還特別叮囑我要關照你,這段日子以來,我大概也能理解殿下委付重任給崔副使的原因。」
「謝過殿下和姜大人賞識。」到底要說什麼?崔瑩整個緊繃起來。
「唉,你倒是不太信任我這即將成為過往的上官,我是要和你說,這次你的任務會更難,體覆使軍團的兵員編制將近一半是新徵募的兵員啊。」
「屬下明白,多謝大人的提醒。」殿下應有所苦衷。
正使看了看崔瑩毫無怨懟的神色,滿意地道:「殿下和我果然沒有看錯人。那麼,崔副使可以前去戍地和幹部們從長計議了。」
「是,末將告辭。」崔瑩稍微放下心防。
據他這兩年觀察,姜大人的確是忠於高麗王室的燕地地方武將,這大概也是當初殿下在他自請西北駐軍時,能夠馬上派任他到這個上官麾下的原因,比起另一位兵馬正使印大人,他的確比較能適應姜大人的帶軍風格。
不過剛剛為了恩琇的事情過於緊張,崔瑩不禁自嘲起自己的多心。
「啊,崔副使。」
「…是。」…但總有著話不一次說完的壞習慣。
「這兩年能和你共事,我學到不少,泥城與東寧府相距不到一天的馬程,軍務有餘裕之際,不妨回來看看。」姜上護軍看著其麾下最為滿意的副使,語重心長的交代著。
「是,謝過姜大人。」崔瑩微笑應和上官的交代。
姜大人提前預告和離情依依,但崔瑩的赴任時程,卻因冬天的一場大風雪和糧荒而延宕。
同時邊寇的隱憂因此暫時消除,故崔瑩一直到隔年開春才偕同家眷與隨行幹部離開東寧府。
崔瑩更沒料到的是,當他在泥城軍務有所於餘裕時,返回東寧府,卻再也無法一見昔日上官姜上護軍。
-恭愍王六年,大護軍崔瑩卸任西北面兵馬副使,
就任西海平壤泥城江界體覆使。-
作者後話/廢話:
1. 仔細看來,喵大真的已經生了很多粉紅細節。
邊排版上文,一邊微笑地看著該段落。(# ̄▽ ̄#)
2. 這邊沒有圖文音樂好讀版。
好讀版請洽喵大窩:http://mewu.pixnet.net/blog
3. 我終於開始上註定虎頭蛇尾的歷史人物同人了!Σ( ° △ °|||)︴
下篇開始,前文出現過的人物將有名字出現,也就是自創人物了。
有的配角是擷取史實資料,被我亂搞。
(但請安心,目前看來只有兩、三位過場,因為我架不出太大的架構。)
4. 新婚燕爾下篇,預告大綱:新婚夫妻過秋夕。時間軸會比此篇文末說明倒帶一些。
週三白日上文。(狀態顯示:厭倦狐狸窩排版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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